当今大马: 访《草稿》召集人张国强

马来西亚首个中文建筑教育媒体《草稿》是由一群留学国内外，接受东西方建筑教育的青年组成，希望以深入浅出的方式，传播马来西亚独有的建筑美学精神。召集人张国强是这份刊物的主要推手之一。除了是职业建筑设计师，他同时也是REKAN社区概念图书馆的创办人，以及社区刊物《麻河时光》的发起人兼发行总编。

2004年，张国强离乡背井，到中国北京清华大学就读建筑系。毕业后，再前往英国诺丁汉大学建筑系就读研究所。当初选择就读建筑系时，他并不清楚这个学系的课程内容，只是觉得这个科系涉及的领域广泛，包含艺术、人文等，符合他喜欢跟各个科系打交道的性格，不必受限在特定的学科里。直到入学后他才发现，建筑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元。

张国强表示，建筑并不仅仅是冷冰冰的硬体，还能够改变很多内在事务，例如人际问题、对生活的想象。他举例，空间使用者各有喜好和期待，如何协调众人，让他们得以在同一空间里，处于最舒适的状态，就是建筑学处理的重要课题。“建筑不只是硬邦邦的硬体，‘建筑’也是动词，透过方法解决问题，都可以笼统地称为‘建筑’。”

2010年，取得硕士学位以后，张国强返回马来西亚，在吉隆坡一家建筑公司就职。一年后，适逢母校中化中学计划建造多功能活动中心，他认为除了能够回馈母校，这也是难得的学习机会，更可以积累更多的实地经验，于是毅然离职回到麻坡，建立了自己的工作室甲方营造（Kawan Studio），並参与这项多功能活动中心的建设。

从搞设计到搞串联

随后的几年，他都专注从事建筑相关工作，直到2018年，与妻子创办了REKAN图书馆。REKAN，结合了REKA（设计）和KAWAN（朋友），寓意“搞设计的朋友”。

起初，REKAN图书馆只举办小型书展、电影分享会、读书会等艺文活动。张国强说，由于乡镇的项目有限，所以在空闲的时候，他就借由举办这些活动，帮助自己和他人，开拓对社区和建筑的想象。虽然名为“图书馆”，但REKAN如今的运作，更像是个脑力激荡的创意工作坊。

“很多时候，我们在乡镇想要做些什么时，总感觉就是差那么一点点，经常因为缺乏某些助力而无法进行。当你今天已形成网络的一群人时，你缺的那一点点，大家就能够帮你一起完成。”

“我做建筑（相关工作）的时候也常常感到心力交瘁，很多东西都差了那么一点点——通常是缺少一些可以协助你的伙伴。”

“打个比方，我们要做一个小小的博物馆。这个小小博物馆，你一个建筑设计师是无法完成的，你需要有做文案的人、做平面设计的人；做一本书也一样，你需要有提概念的人、写文字的人、拍照的人、排版的人，你必须要有各方面的人。”

他说，一群人各司其职，各自发挥所长，效果会成倍增长，反之，一个人慢慢做，哪怕能够把事情完成，但成果也不会比一群人协作来得好。

张国强举例，REKAN发行的《麻河时光》，正是结合了不同专业领域年轻工作者的产物，而乡镇的年轻人也会不定期讨论、发想新计划。“将大家串联起来，就有更多人可以一起讨论，更多人可以一起验证想法（是否可行），相互帮助……可以有这么一个空间或平台，让人觉得不会孤独。”

“不仅仅是大家一起做事，在过程中，我们还能够认识很多人。如果你有别的计划，需要一些帮助，你可以私下找其他人（帮忙），不一定要透过REKAN，或是《麻河时光》。”

他总结，“REKAN对我而言，也是一种建筑工作，但它是属于虚的。它是属于（建构）精神、文化层面上的（活动）。”

“不希望用爱发电”

张国强在创立REKAN初期，同时也组织过公民团体，惟那段组织经验，让他决意不以相同的形式运作REKAN，而是尝试以更开放的模式运作。

他认为，公民团体内部需有共识，决策后共同执行相关决定。与此同时，公民团体壁垒分明，也会要求其成员履行某种程度的义务, 而这些恰好是年轻人排斥加入公民团体的原因。“在这里，我们鼓励多元、开放、自由。只要你想做一件事，有人愿意支持你，你就可以去做了。”

“如果你觉得调性不同，你随时可以离开（REKAN），另外创立别的单位、做别的事，我们也会支持你。不要感觉有压力。”

“我们背后的逻辑是百花齐放，我们希望能够带出更多有意思的年轻人和地方文化。”

他解释，这也是REKAN后来开始经营媒体的原因，他们希望能够将地方上，人们兢兢业业做的一些事，传播到其他地方。然而，张国强不希望参与者是以“用爱发电”的方式无偿奉献，因此REKAN参与的项目几乎都是以商业模式来经营。

此外，他也认为唯有以商业模式经营，他们才能够透过市场回馈，知道自己所做事物的优缺点，进而加以改进。“只有卖钱，人家才敢批评你。我们无法判断所做事情的好坏，只有卖钱了，人家愿意批评你了，你才能不断地改善，才能有不断进步的空间。”

冀能打破专业屏障，啓發建筑学出路新想象

张国强目前和一群伙伴正筹划马来西亚首个中文建筑教育媒体《草稿》，发行单位依然是REKAN图书馆。

他表示，虽然建筑与我们每一天的生活息息相关，可中文圈子相关的讨论却甚少，反觀英文圈子却是很热络地在讨论建筑、空间等课题，马来西亚建筑相关的资讯，也大多是以英文来呈现。因此，《草稿》试图打破这种局面，以中文报道建筑相关知识，让中文圈子也能够针对建筑、空间等，有更深度的讨论、思考和想象，而非仅仅停留在表面地评论某某建筑好不好看。

“我们希望让更多人了解建筑相关知识，如此一来能够扩展他们对生活的想象，以及思考如何改善身处的城市、社区、环境。这是做建筑媒体的意义。”

此外，张国强表示，在《草稿》预售杂志时，虽然编辑团队只能提供办刊理念和杂志目录，仍有很多人愿意为此买单，支持这份杂志创刊。

他希望借此也可鼓舞到那些受疫情冲击，而前途未卜的年轻建筑相关从业人员，即除了到建筑设计事务所应聘等常规职涯选择，他们还可以往建筑相关的其他不同面向的发展。

他也希望透过《草稿》的报道，以及其搭载出来的交流平台，建筑相关从业人员能够从他人的经验找到参考对象，进而拓展出不同的可能性，在城乡滋养出更多好玩的事物。